阳江九街十二巷九街之一卜巷街

曾被一位老阳江同事问到:你知道阳江的“九街十二巷”有哪九街哪十二巷吗?

我掰着手指点算口中蹦出的“三街四巷”,就再也说不出剩下的“六街八巷”了。老阳江一一为我道来,我抓了纸笔作记录,这才发现,我不仅不会“说”还不会“写”,有些阳江音的字,会读不会写,有些会写不会读或读不准阳江音。我想,大多数阳江的年轻人都“患”了我这个“数典忘祖”的通病吧。

去年春天徘徊在市区旧街小巷里,拍了一些相片,一直搁置。万事总不具备,东风总是欠缺。拖得太久,不是没了激情就是没了热情。还是边编写边修改吧。

卜巷街,一条短而窄的小街,叫它小巷更为恰当。从六岁到十九岁,我在这条小街里来来回回地行走,与它那么熟悉。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地方,离得近了,会产生视觉疲劳,会变得熟视无睹。如今与它渐行渐远,反倒搁在心底里,纠结不清。

卜巷街头,十多年前,这里摆了四五个私人水果小摊,如今,成了前面大楼职工的默认停车点。整条街道很浅窄,三辆摩托车难以并排行驶。

90年代初,这是发廊一条街。时光流转,曾经的繁华与热闹褪去,但仍有坚守在小街里的“常青树”。

街里有巷,屋里有屋,通过这个窄小的巷口,屋内有外人看不透的人家。老式木门,过时的铁闸门,层层的防盗锁,木门上的“门神公”--关羽,张飞,手写对联,门楣贴,一个都不能少。可是,心里的安全感呢?

清晨,老人妇女从这里走过,安静而安详。“理发染发”是这条街里唯一一家给男人理发刮面的老式理发店,连店牌都是老式的--略微掉了白漆的木板,朱红的正楷字“理发染发”。店主是个眉毛浓厚眼窝深陷整体清瘦的中老年男人。他靠着这个手艺活养妻活儿,妻子在门前摆个零食小摊。多年前,他们推倒旧瓦房,盖起三层的“洋房”。他的大女儿嫁人了,生了个可爱的外孙,小儿子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不忙的时候,理发师会坐在店里的旧木沙发上拉二胡,唱粤曲,他的妻子坐在门口择菜或做手工活,也听过她跟着唱几段,真真是“夫唱妇随”。

教堂,重建于公元年,建成于年。此前,这里一直矗立着的是一栋英式建筑(见以下几张翻拍相片)。

教堂,它静静地矗立在这里。

你来或不来,它的大门都按时打开,再按时关闭。

这个信报箱,“与时俱进”了,怀念昔日那个苍绿的有点掉漆的木信箱。

不管我从哪个角度拍,都无法将它全摄镜头里。是工具的问题还是技术的问题?我不想去打扰它,远远地留个不全的侧面,转身离去。

一墙之隔,墙内是空旷的教堂大楼,墙外是烟火人家。一个世纪之后,它是否依然健在,是否会如那栋英式大楼一样,饱含沧桑的历史,却又被拆除了,无迹可寻,只引得那么几个后人在心里哀叹与凭吊?

曾经的育婴堂

去年的春天,我在阳江书城流连,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叫《阳江老照片》的黑白相册集,心一下子好像被什么击中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事环境的变迁,我们有幸还能从一些老照片和一些文字中寻找南国这片土地上被遗忘的文明。

自从清朝的大门被西洋人的尖船利炮打开后,外国传教士也跟随着时代的脚步涌进了幅员辽阔国贫民弱的中国。国民痛恨西洋人的嚣张气焰与残暴,痛恨当时政府的无能。但是,所有的洋人都是无恶不作,都是可恨的吗?

一些被尘封的历史往事,一些早已作古的历史人物,是黑是白,由历史去说吧。在此,略述一位与阳江有关与卜巷街有关的外国人。

威廉.哈伟.杜布森(WilliamHervieDobson,-),出生于美国新泽西州南部的瓦恩兰,华盛顿佐治大学毕业,医院医学博士。年,受美国长老教会委派,他乘船经过长途旅行,来到了位于广州西南英里的阳江当传教医生。杜布森到阳江后,专门请了城里一个姓吴的先生教讲阳江话。学了几个月,就已经会讲了。

20世纪早前,杜布森的团队在阳江建了一栋传教建筑(以下翻拍照片中的英式建筑)、一间“医院”和一所男女综合学校。年,杜布森在70岁时离开阳江,回到美国协助姐姐照顾患病的父亲,他在阳江前后生活了40多年。年5月3日,杜布森去世。有关机构在杜布森去世前出版了《回忆时刻》一书,讲述了他的生平。

某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我与公司的老前辈黄师傅说起《阳江老照片》一书,问他是否知道一个叫“杜布森”的外国传教士。黄师傅想了想,说:哦,“老都”,他在清末民初来到阳江传教,传医,还开了间医院,就在以前的旧市府那一块地方。我当时还很小,对他没什么印象。

为什么杜布森医生会被老阳江称为“老都”呢?据《阳江日报》的记者采访阳江市文联主席冯峥先生说:在阳江话里,“都”和“杜”同音,“杜布森”念起来有点像“都不信”,不好听,于是就取名“都信德”,听起来像“都信得”。当地的百姓都叫他“老都”或“都医生”。“老都”到阳江后,后来的工作已经不是传教,而是做医生。离医院几英里处,有一条麻风病患者集中的村庄,杜布森医生每星期至少去一次,为村民提供医疗服务。

老都有一艘据说可坐10人的电船仔,每逢各地的圩日,医院托付给由基督教送往广州光华医学院读书,毕业后回阳江工作的谭元昌打理,他则带上两位年轻的助手,携带一些医药品和医疗宣传资料,开电船仔沿漠阳江和那龙河分别到过双捷、麻汕、合山、北惯和雅韶等圩场为群众诊病。

除了行医,老都还热衷摄影以及文化事业。他于清光绪末年创办了阳江历史上第一份报纸--《公论报》,由于文字多用文言文,发行量不大,年上半年停刊。目前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图书馆保存着老都在阳江时拍摄的老照片。“阳江”在英文中被译成“Yeungkong。旧时,中国人不肯照相,怕摄走了魂魄,老都拍了不少阳江人,说明当年他与群众关系好,也说明了当时阳江人就很开明。

老都在今天七十岁以上的阳江人中无人不知。

医院的职员,医院有四位正式员工。分别是:杜布森医生与一位中国医生谭元昌,以为洋护士与一位中国护士。背后的对联是两位基督信徒写的。图中左一是杜布森医生。

等待救助的人们,一些人头上戴着的是当时很普遍的桐油帽,后面是一栋英式建筑。

英式建筑.楼下小院。图中左二的孤儿叫巫高德,年出生,今年1月初去世了,享年79岁。

英式建筑.楼上。多罗丽斯修女在教孤儿们做念珠。()

修女院建于民国12年(),在今卜巷街新教堂的位置,因其八边形的外观,故俗称“八角楼”,为美籍多美修女及华人修女常住静修地,故又称姑娘楼。

英式建筑.楼上课室。多罗莎修女给孤儿上课。这个班的小女孩身着校服,留着短发。

此楼建于清末民初,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风雨洗礼。终因年久失修,于年全部拆除,重建(见以上图片)。清末民初至阳江解放前后,这里是教堂。据说,解放后,外国传教士及外国修女相继离开阳江,这里成了当时阳江县府的办公大楼。上世纪80年代中期,阳江独立建市,县府办公楼搬迁到原医院的地方。这里,因有楼,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出租给私人开办了一所幼儿园--仁爱幼儿园。90年代中期,教堂收回此地,不再出租。

玛丽亚肯迪达修女在教盲女做针线活。()

站在姑娘楼的八字型楼梯上照相的这些小女孩,从出生那天起就被黑暗蒙上了眼睛。

三个老妪在她们的洗礼日接受洗礼。她们穿着传统的衣服站在花窗前。()记忆中,我的已去世多年的奶奶也穿过这样的黑布麻衣,对襟开领,绳结扣子,衣袖宽大,容易晒干。

教堂前的女人合影

教堂前的男人合影。

杜布森在阳江的住所

麻风村里的麻风病人。墙上左边剩余的对联头两个字是“麻姑”,指皇帝的母亲,她也是麻风病患者。杜医生作了一篇有关阳江王母岗麻风病的报告,年刊登在《中华医学杂志》上面。报告说,麻风村的村民住的是泥土和小砖块垒成的屋子,距离市东门大约1英里。那里环境极其恶劣,这些人非常贫穷,不得不以乞讨卫生。妙手仁心的杜医生,眼里没有贫富贵贱之分,为了帮助他们,从90美元的月薪里拿出5美元给麻风病人,他不害怕他们,也不惧怕他们的病。

医院一角,现东门路与东风一路交接的拐角一带(即旧市府位置),就是原医院的旧址。

当我看着《阳江老照片》里那些珍贵的黑白老照片心酸发呆时,误闯误进在“加菲”的博客里看到了让我惊喜的相片,它勾起了我对阳江卜巷街那栋已不见踪影的英式建筑的“美丽乡愁”。选取几张,我认为九分吻合的图片,赏你,赏我。

厦门鼓浪屿这家叫SILLYGIRL(中文译名“喜林阁”)的旅馆,

它的外观,它的建筑时间,都与阳江卜巷街里曾经那栋姑娘楼,隔了时空地相似。

这,不就是那些盲女们拾级而上站立着拍集体照的地方吗?如果,不是始建者的早有“预谋”,那么,就是设计者,建筑者的心有灵犀,亦或是,建筑本身的“心有灵犀”。

看,这树,这回廊拐角,民国时期的外国修女还在这教一班孤儿做念珠,自力更生呢。百年后的今天,一个女子意外并惊喜地发现了建筑上的一朵“相生花”,一朵面朝东海,一朵面朝南海,只可惜,南海的这朵“花”已凋谢,又所幸,东海的那朵“花”,仍静静地开放着。虽然,我未曾亲睹亲历“东海之花”,但我隐约感觉到,它就是“南海之花”的姐妹楼。

仁爱残疾院,隶属阳江天主教爱国会管理。那锈迹斑斑的小铁门里,住着昔日的小盲女今日的盲阿婆。里面井然有序,但有点幽深昏暗。一位上了年纪的老阿姨照顾日渐稀少的盲阿婆们的饮食起居。其实,阿姨只需买菜做饭分饭菜,其他的,盲阿婆们都能自理。

仁爱残疾院的前身是安老院,创办于民国12年(),位于卜巷街东侧,专收社会残疾人士和失去生活能力的人。

旁边的“丽影发之屋”是这条街的“常青树”,二十几年了,它从街头搬到了街中这个位置。我习惯到它这里剪头发。

英式的姑娘楼之后,这是卜巷街里另一处教堂的位置--路德圣母堂,清光绪二十四年()建,建筑面积平方米,内有钟楼,围墙内有空地多平方米。

民国9年(),美籍神父福尔得来华来鼍传教,在此创办了多默学校。民国13年(),又在此创办了露德女子小学,专收女生,多美修女为校长,聘请当地教师任教。

建国后,外籍传教士全部回国,各地教堂(江城下属的大沟镇,雅韶镇,大八镇,也有小型教堂)由政府接管,一切宗教活动暂时停止。年成立“阳江县天主教房产管理小组”,政府逐渐将教产产权退回阳江天主教会。年,卜巷街天主堂批准对外开放,隶属江门教区,主理王理诺神父。王理诺神父于年病逝于江门北街天主堂,安葬于鹤城。

这是旧教堂的侧门,被封住了,它的正大门在环城东路。年,教堂利用其广阔的院内空间开办了一所惠民的幼儿园--博爱幼儿园。园内有一棵高大的棕榈树,一棵老黄皮树,两棵几十年树龄的龙眼树,两棵不知道树龄但高大茂盛的芒果树,一架葡萄藤,这些,为小朋友的室外活动提供了天然的凉棚。夏天,园里的工作人员从树上摘下黄皮,龙眼,芒果,葡萄,分给小朋友们吃。年,幼儿园关上了迎来送往的大门。教堂再度搬至英式大楼旧址的新教堂,两处相距约米(见以上图片)。

如今,这里成了一栋出租屋。被业主粉刷了的墙面,另僻的侧门,光鲜,墙角的干绿苔更显得扎眼。

门里的世界,荒诞,陆离,与它的前身格格不入。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芒果树,它依然伫立在这个角落,下面的人事变迁,与它无关,它如期开花,结果,落叶,发新叶。四月,枝头挂满了鸡蛋大小的青色果子,六月,它们将引来树下行人的觊觎目光。

旧教堂,环城东路的大门口。如今,里面成了招待所。

这是典型的南粤瓦屋,斑驳的砖墙,似有楼牌的内巷入口。我想,这里也有一段不为今人所知的历史故事吧,一定是的。小街里的那些老人啊,他们去了,它还在这里经历风雨。

清晨,天蒙蒙光,环卫大叔在这个角落清扫垃圾,他的铁铲与凹凸的水泥路面摩擦,发出“恍恍”的响声。早上,昔日挑担如今踩着三轮车穿街过巷叫卖的阿姨,二十几年了,声音依旧清脆,那一声声“猪肠碌……哦……玛仔咯……”在小巷里回荡。

夜深人静时,踩着三轮车沿街叫卖的糖水的大叔,他的声音,每晚准时准点出现在小巷里,“粟子糖,芝麻糊,绿豆沙,红豆沙……”。

被荒弃了的老房子,像被遗弃的孤儿,一脸的悲戚。但它还是有生气的:丛生的杂草,屋顶的瓜蔓,瓜蔓下的竹篾手工鸡笼,人家晾晒的衣物。

这一排老旧的楼房,是阳江二中教师的老式宿舍楼。

“爱情结合,良缘美满”。新楼,新婚,新联。往横巷里进去,一栋旧屋,露出飞檐翘角,茕茕孑立。

清末,卜巷街尾与横石街交界处曾设有试院,俗称考棚。话说旧时的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前的才华展示之地,就是当地设立的一个个独立的考棚。旧时的考棚就相当于今天的考场,书院就是今天的学校。但个人觉得考棚,书院,读起来要比考场,学校温和人性得多。湖北是全国的教育大省之一,黄冈是教育的中心,黄州是中心的中心,黄冈中学的名声应该是紧跟清华北大之后的。那里还有一条以考试命名的街--考棚街。

(文字/藤子图片部分为藤子用手机所拍,黑白相片翻拍字《阳江老照片》,美丽的彩色相片来自“加菲”的博客,蓝色字体的文字描述部分摘取并整理自《阳江老照片》,部分摘取自《阳江县志》下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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